“王爺，王爺，小王爺，小王爺平安回來了！”本是焦慮不安的府邸，隨著這一句話很快地平靜下來，那英姿颯爽的中年男子聞言一陣大喜，“人呢，人在何處？”

“這就到，這就到。”報管的老人笑得嘴都快合不攏地說，兩個衣衫雖是淩亂，但神情安好的少年被仆人扶著進來，“我沒事兒，不用你們扶。”年長些的少年推著不讓人扶，可仆人哪敢放手，不管少年如何強調自己沒事兒，仆人依舊以攙扶的姿式護著少年。

“父王！”少年們看到父親，那一直懸著心可算是放下了，在他們的心裏，父親可是為他們頂著一片天的人。“逑兒，賜兒，你們可是無恙？”

男子一臉焦色，面對愛子失而覆得，他是滿心的歡喜。查看了兒子們身上並無傷痕，但不確定那賊人可對他們出手，他們可帶內傷？“父王放心，孩兒們無事，那人並不曾傷了我們。只是，父王，那人似是對父王十分仇恨，說是不殺父王，誓不罷休，父王這些時日，還是小心些。”

聞言，男子不以為然地一笑，卻突然想起，那人既是如此恨，何以放了兩個兒子回來？打量了一番兒子的神情，他們二人不知為何眉宇間帶著幾分憂愁，想著兒子們剛剛脫險回來，有些事還是明日再問的好。

“父王心裏有數，你們平安回來就好，快些去看看你們娘親，你們被擄一事父王並未告知於她，一會兒可不要說漏了嘴，知道嗎？”男子目光柔和，似是對於兒子的隱瞞並無所覺。兩人應了一聲，有些逃避般地離開了。而待他們一走，男子立刻變了臉色，“查，一定要給本王查清楚，究竟是誰，敢捉我完顏碩的兒子，本王必要將他們，碎屍萬段！”

“哥，你說父王是不是發現我們有事瞞著他了。”小少年完顏賜小心翼翼地開口。

年長的完顏逑低著頭，“以父王的聰明，我們怎麽可能瞞得了他，只是，瞞過一時是一時吧，只要我們問清楚娘，那個女的到底跟我們是什麽關系，我們也不用瞞著父王了。”

“可是，我們連那個女的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，怎麽問娘？”完顏賜再次提出問題。完顏逑不奈煩地道：“你別自己想那麽多問題了，就算不知道那個女的叫什麽名字，可如果那個女的真跟娘認識，我們只要跟娘一形容，娘肯定就能想到。對了，她的口音，是大理人。”

沒給他們兄弟再考慮的機會，一座小院到了，兩個婢女恭敬地見禮，屋裏傳了一道溫柔的女聲，“逑兒賜兒回來了。”

“嗯，娘，我們回來了。”兄弟倆異口同聲地回答，人也往屋裏走去。屋中一四十來歲的仆人扶著衣著華麗的婦人緩緩坐下，婦人臉色有些發白，可見身子不好。這會兒咳嗽了幾聲，完顏逑完顏賜走到她身邊，“娘，你的身子怎麽樣？咳嗽還是不見好嗎？”

“無妨，娘這是老毛病了，你們今天去哪裏了，怎麽回來得那麽晚？我聽著外面一整天都亂哄哄的，可是出了什麽事？”婦人雖是身子不好，一臉病態，卻難掩其容美。兩人聽著母親這麽一問，皆沈默了許久，完顏逑擡起頭道：“娘，今天我們碰到了一個姑娘，她知我們是齊王之子，還問我們娘的名字可是姓華，名婭。我們聽她說話的口音，似是大理人！”

“當”的一聲，婦人的手一顫，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，“大理的姑娘，問起我的名字可是姓華，名婭？”

婦人喃喃地覆述，完顏逑點點頭，“她說了很多奇怪的話，還說與我們有著無法爭議的血緣關系？娘，她的武功很高，我和弟弟聽完了她說的話，不敢跟父王說，可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，這才問的娘。”

“無法爭議的血緣關系？楓兒，我的楓兒，她也知道了，她也知道了。那她可好，她身上的毒，可都解了？”婦人雙目通紅，捉著完顏逑的手，焦急地問。完顏逑一驚，“娘知道她身中劇毒？娘真的認識她，她跟我們真的有什麽關系？”

婦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只是問道：“告訴娘，你可知她身上的劇毒解了沒有？啊？”

“娘，我看是沒解，她割了手掌時，我們看到她流的血都是黑色，本來她要餵我們喝她的血，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又改了主意，她就放了我們回來。”完顏賜有些被婦人嚇到，一股腦的把話全都倒了出來，婦人一聽，全身似被抽盡了力氣，跌坐在椅子上，淚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，“十五年了，到如今十五年了，他一次一次的騙我，說過會給她解毒的，可到如今十五年了，他竟然還是沒有給她解藥，我的楓兒，受了十五年的折磨，完顏碩，你騙得我好苦啊！”

掃落了滿桌的物甚，婦人倒在地上，泣不成聲，完顏逑和完顏賜完全驚呆了，他們實在不知母親為何突然痛哭，說著父親欺騙於她。

“娘，那個女子究竟是誰？你和父王，父王怎麽會欺騙於你？”第一次瞧到溫柔的母親變色，兄弟二人驚訝之時，對事實的真相更迫切的想要知道。卻於此時，那中年男子聞訊而來，看到地上的狼籍竟似不見，沖著兩個兒子道：“才剛回來，怎麽就惹你娘生氣了，還不快給你娘賠罪。”

完顏逑完顏賜不知作何反應，瞧了瞧父親，又看了看母親。婦人華氏望向中年男子，齊王完顏碩，“你騙了我十五年，十五年！”

完顏碩就像沒聽到華氏的指責一般，只是走近要將她抱起，華氏用盡力氣地推開他，“別碰我，從今以後，我不許你再碰我一下。”完顏碩壓根沒把華氏的話當回事，只是哄著道：“婭兒，逑兒賜兒都這般大了，再過不久，也該給他們娶妻了，你我也要當祖父祖母了，在你心中，你可拿他們當孩兒？”

華氏哭泣地道：“那你呢，你又拿我當什麽了，你明明答應過，只要我聽話，你就會放了楓兒，你會給她解藥的，可是十五年了，十五吶！你讓她受盡折磨十五年，你怎麽還能這般問我。”

“你該知道，我其實最想的是要了她的命，不，應該說，是他們三個人的命。只是當日**都被她喝下了，這才讓段安傑段安樂逃過一劫罷了。”完顏碩冷酷地將事實說來，華氏氣得臉色發白，“果然，你果然是要殺了他們，那為何哄騙我這麽多年，為什麽？”

完顏碩沒有回答，只是說道：“你我夫妻十五年，共孕二子，於你心中，可還念著那個為了一個女人拋棄你的和尚？我待你，比他待你不如不成？”說罷，目光看向完顏逑完顏賜，“你們兩個，是我的兒子，一個素未蒙面的女人說的話，就值得你們往家裏帶，說予你娘？”

完顏逑完顏賜慚愧地低下頭，完顏碩道：“你們兄弟倆下去吧，讓你娘好好休息，今天的事，不要再有第二次！”

“是，父王。兒子告退！”兄弟倆羞愧地答應下，轉身離開了。完顏碩看了他們離開，道：“婭兒，你記住我說過的話，你好好的，我縱然不給她解藥，她受了些苦，還是好好地活著，你要有其他不該有的念頭，我即刻出兵殺了她，還有段安傑，段安樂。”

華氏聽得全身都在顫抖，完顏碩將她抱起，華氏待要再掙紮，完顏碩看著她，一字一句地道：“婭兒，你當真要惹我生氣嗎？你想要把這十五年粉飾的太平全都打碎，要我再次出手？”

“如今，你不願再哄騙我，所以，你威脅我？”華氏冷笑地問，卻不再掙紮，由著完顏碩將她抱起，安置於榻上。完顏碩笑著問，“婭兒，段安傑段安樂，還有那個段錦楓是你的心頭肉，逑兒賜兒也同樣是，你當真要為了他們而傷了逑兒賜兒？”

“不管是逑兒賜兒，都不是我想生的，是你，是你逼著我生的。”

“所以，你是在告訴我，你必然會為了他們而傷了逑兒賜兒嗎？”完顏碩陰冷地問，尤如一只護崽的野獸，似只要華氏應一個是字，他就要撕了華氏。“我讓你生了逑兒賜兒，我更要讓你把所有的愛，都給他們，可是，你只做到了生他們，終究在你心裏，他們不是你的兒子，而是你的仇人，是嗎？”

華氏受不了地大喊，“你都知道，你一直都知道，我不願意跟你，在我的心裏，我的丈夫只有一個人，我的孩子也只有傑兒樂兒，還有楓兒。可你為什麽偏就要我，為什麽？你位高權重，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會得不到，為什麽偏偏你就看上了我？”

完顏碩笑著道：“十五年了，在這十五裏，這些話早就是你想說的吧，好，好得很。既然你不願意再裝著溫順的樣子，那我們就且看看，到最後，你逃得開我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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